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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记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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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9-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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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在老家收拾橱柜时,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笔记本。这是八九十年代父母用来记账的本子,原先封面外的塑料包皮透明光滑,如今已模糊不堪。
  我打开笔记本,里面纸张泛黄,字迹依稀可辨。里面记录着某年某月小麦打了多少斤、几号交了多少公粮、邻村二叔结婚随份子多少钱、进货物料多少钱、还记录了一些零星的生活支出……我清晰地记得,以前那个笔记本里总是夹着几张10块、5块、1块、5角……崭新的纸币,总共也就四五十块钱,这是母亲的习惯,总是喜欢把新钱夹在笔记本里。这些钱不到逼不得已母亲是不会动的。
  记得那年我大概七、八岁。有一天,我和母亲在门外扫地,邻居婶子从家里出来,她怀里抱着一个一岁的小男孩,对母亲说:“嫂子,今天上午我和孩子去打针了。”“哦,花了多少钱?”母亲语气平和地问。“加上上一次一共10块。”寒暄几句后,母亲放下扫帚,进了屋。我跟在母亲后面,不知道母亲要干什么,也不知道婶子的孩子打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。经询问我才知道,原来前几天我们家的狗咬着她家孩子了,婶子是问母亲要钱。母亲说这是我们的责任,没有拒绝之理。可我知道,最近家里做的家具还没有卖出去,父亲母亲正为家具没有销路而发愁,加上之前客户欠的货款还没有给我们,我们的日子清贫得像一串干枯的空笼花。
  母亲拉开抽屉,缓缓地取出那个笔记本,右手拇指贴在本子侧边任由纸页从指尖滑落,她表情凝重,一言不发。纸页停止纷飞,眼前是一张10块钱纸币。母亲拿在手里端详着,我看出母亲的不舍与无奈,我对母亲说:“娘,咱现在没有钱,过几天再给婶子不行吗?”母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:“咱不能拖欠别人的钱。欠别人的钱不还,娘心里不踏实,何况我答应过你婶子打完两针一起给她,人不能言而无信……”“可是,别人欠咱的钱我们要了那么长时间都没给……”我反驳道。母亲只是沉默,她合上笔记本,推回抽屉,拿着钱转身走了出去……
  回忆像脱缰的野马,又让我回想起了那个中秋节的午后:梆梆梆……梆梆梆……我和母亲闻声出来,卖豆腐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小伙子,称完秤母亲问多少钱,小伙子伸出五个手指头:“五毛。”母亲转身回屋取钱,翻开那个笔记本,拿了几张一块的,还有几张五角的、两角的、一角的……数了一遍又一遍。“不是5毛吗?”我问母亲。“那是五块钱的豆腐。”母亲看看天真的我回答道。哦,原来小伙子是开玩笑,我却信以为真。母亲对我说父亲天不亮就赶着牛车到城里买木头,这种木头叫“水冬瓜”,因水份大而得名。父亲一个人装车卸车,有多累可想而知。父亲平时最喜欢吃炸豆腐,今天又是中秋节,所以母亲才会这么“奢侈”。晚上焦黄喷香的炸豆腐端上桌,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,而我发现母亲却一口也没有吃……
  时隔多年,有些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这个笔记本不仅是那个年代生活拮据的证明,更是母亲对家人爱的体现,它厚重且温暖,平实却深刻,承载了母亲太多的心酸与苦楚,也藏着一个个教我做人的道理。
(高新店 仪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