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艰苦的岁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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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-03-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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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九十年代初,我们村家家户户几乎都以打铁为生。记得我十岁那年,父亲兄弟三人散了伙,都各自回家单干。
      单干的第一天父亲就教我打铁。父亲将一把约三十厘米长、如筷子粗细的铁棍儿的一头放在炉膛里。他奋力地拉着风箱,身体随着风箱拉杆的进进出出而前仰后合,炉膛里的煤炭被烧得滋滋直冒蓝火。我和父亲要一人夹一根铁棍儿,把两根接在一起。父亲递给我一把长钳,教我怎么用,然后急促地拉了几下风箱后立马停下,又示意我赶紧夹出铁棍儿。我们俩迅速取出后放在铁砧上,这真是趁热打铁,父亲左手握住长钳,右手不停地抡着锤子,每打一下都火星儿四溅。我尽可能伸长胳膊,扭着身子,侧着头,生怕火星儿溅到我脸上。没想到第一次竟然失败了。父亲见状对我说:“你稍微往前站一点,手要稳,不要哆嗦,火星儿溅不到你脸上。”又尝试了几次以后,慢慢熟练了,我也就不那么害怕了。我看到那红得发软的铁在父亲沉重的捶打下已没有了它的刚性,伴随的是一声声沉闷的声响。
      将这些加长的铁棍通过人力将其弯成正方形就可以拉到集市上卖了。从我们家到大集有二十里地。为了早去占个好位置,冬天六点钟就要从家里出发。我睡得正香就被父亲叫起来了,大冷天还起得那么早,甭提有多痛苦了。我们草草吃了点饭就赶紧出发了。老黄牛拉着地板车,慢悠悠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,嘴里一直呼出白雾似的热气。父亲坐在地板车左前方,一手拿着鞭子,一手夹着香烟。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,拇指撑在下巴上,每吸一口,那烟头儿就红一阵子,黑漆漆的夜就属这点红最显眼了。
      到了集市,天刚蒙蒙亮。寒冷使得摊主们站在原地来回踱步,有的则不停地双手对搓,再朝着双手哈气,然后再对搓。父亲经常穿着他那个宽松的军大衣,深灰色毛领,长到膝盖以下。我背对着他,身体贴在他胸前,他用大衣紧紧包裹着我,我仅露出一个头。每次在父亲怀里总会让我感到特别的温暖。
      时至今日,当父亲回忆起那时的情景,他感慨万千:“打铁那会儿没挣着多少钱,就仅仅能养家糊口而已,在那个生活拮据的年代,孩子又多,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。”说完,他深深嘬了一口烟,一叹气,烟从鼻孔里直直地喷了出来,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:“这人呐,没有吃不了的苦。”他一脸惆怅,眼睛一直看向前方,若有所思。透过烟雾缭绕的空气,我模模糊糊看到父亲松垮而布满皱纹的脸上仿佛瞬间多了些许沧桑,那双混浊的眼睛已不再有光芒,我知道那是岁月在他眼里流淌过后的沉淀。父亲真的老了,愿岁月待他温柔些,再温柔些……     
(高新店 仪娟)